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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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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何春花的心到底是偏向女兒的, 透過格子木窗看見底下等餘禾的晁建陽,轉頭瞪了餘禾一眼, “你就作吧,看你後面怎麽收場。”

餘禾擡胳膊伸了個懶腰,對何春花甜甜的笑。

這麽一笑,何春花的心怎麽可能不軟,幹脆不說話了,只揮手讓餘禾快下去, 別讓人家久等。當娘的就是這樣,總是要操心孩子,越想越頭疼, 偏偏餘禾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,這叫她說什麽好呢。

幹脆不管了,隨便餘禾折騰,反正她在一天,大不了就養閨女一天。

好不容易等到餘禾的晁建陽, 並沒有因為因為餘禾的姍姍來遲覺得不高興, 而是頗為不好意思的說,“我來太早了,沒有給你添麻煩吧?”

真論起來,餘禾甚至不想出門, 但她怎麽可能說有, 幹脆笑著搖頭。

大概是因為外表具有蠱惑性 , 當餘禾安靜下來的時候,真的有百合花一般潔白寧靜的品格, 明明才十七八歲,卻好比盛開的花蕊, 一舉一動嫣然美麗。

晁建陽手心出汗,他咳嗽一聲,鼓足勇氣,“時間還早,要不我帶你去附近的公園逛一逛?現在這個時節杏花跟梨花都開得很好,我昨天去看過了,白茫茫一片,很美!”

聽到晁建陽提起花,餘禾淺淺心動,她對植物很有好感的,但是因為疲懶,總是不願意出門,既然出門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更改不了,怎麽不選擇自己喜歡的呢?

她捋了捋撓得自己臉頰發癢的碎發,清淺一笑,開口問道:“好呀,但是你昨天剛去過的,今天再去會不會覺得無聊呀?”

晁建陽連連搖頭,他發覺餘禾真的感興趣以後,整個人都洋溢著喜悅,忙不疊道:“不會不會,怎麽會無聊呢,我喜歡這樣的風景,一天看三回也不膩!”

行吧,餘禾抿了抿唇,當然是答應啦。

也許是這個時候的人娛樂太少,沒想到公園還有挺多人的,不僅僅是老頭老太太,而且今天是星期天,不少職工都放假,於是公園裏常常能看見並肩但是彼此相隔一兩個拳頭遠的青年男女,臉上蕩漾著羞澀的笑容,細聲細語的說著些什麽

這些一般都是被介紹的相親對象,或者是正在談對象的。

女孩子們大多數是穿工裝,也有背帶褲的,極個別家境很好的姑娘穿著的確良的襯衫,底下是大波點或者格子長裙,青春洋溢,每個人都很漂亮。

至於餘禾嘛,她畢竟是個農村姑娘,城裏人的時髦衣服她都沒有,只有土裏土氣的方領格子上衣,以及一條黑褲子。

光論衣著的話,她在滿公園的女青年中,絕對算是中等偏下。

但是沒關系,她有一張可以媲美最精美的衣裳的臉,就算往身上套個麻袋,依然掩蓋不不了這張臉帶來的光芒。

而且餘禾的身材比例其實很好,長腿細腰,肩背削瘦,肌膚細膩白皙,應該顯老顯黑的玫色格子上衣,穿在她身上,只會顯得肌膚瑩白如玉。

晁建陽則是一身公安的藍色制服,俊朗英氣,兩個人站在一起,很有些郎才女貌的味道。

晁建陽試圖跟餘禾拉近距離,所以絞盡腦汁的尋找話題。

餘禾一開始不怎麽樂意出門,但是等到到了公園以後,被密密麻麻的花圍繞著,猶如飲了瓊漿玉液一般,整個人心情舒暢,臉上不自覺帶出笑意。

落在晁建陽的眼中,就是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在穩步發展,餘禾……應該對他也是有好感的。

等到經過一片桃花叢的時候,餘禾停了下來,她聽見這一片的桃樹都在抱怨,情緒很不好。

餘禾伸手搭在桃樹上,狀若賞花,其實是在詢問桃樹們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
“唉,樹樹要死了。”

“樹樹也是,可惡的蟲子把我的軀幹掏空了。”

“真難過,樹樹還沒結出桃桃呢!”

雖然是樹言樹語,但餘禾還是聽懂了,應該是有蟲子把桃樹從裏頭開始啃食,再吃下去,桃樹很可能會死,而公園裏的工作人員還沒有發現。

因為卡牌對餘禾改造進行的影響,她對植物有天然的好感,尤其是樹和花一類的,仿佛她們就是一國的人。

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,還眼睜睜看著它們枯萎,餘禾覺得自己不太能做到。

她幾乎沒有猶豫,側頭看向正和她講解這些桃樹來歷的晁建陽,“你知道公園裏的這些桃樹都是誰來養護嗎?”

這個倒是把晁建陽問倒了,成功迷糊。

但是他知道公園的管理處在哪,幹脆帶著餘禾過去,“具體負責的園丁我不清楚,但是去管理處問一問就能知道了,你問這個這個做什麽?”

餘禾沒有隱瞞,能看出樹木被蟲蛀這種事,應該不算多逆天,還是普通人可以掌握的天賦跟技術。

“我發現這些桃樹都被蛀了,要是再不處理這些害蟲,可能過不了多久樹就會枯死。

晁建陽看餘禾的目光更加驚艷,他想不到餘禾還會這些。

人天生就會敬佩在某一方面有能力的人,因為有慕強心理,雖然餘禾是在植物身上,但晁建陽看餘禾的眼神仍舊發生了變化。

原來她不單純只是境遇淒慘,心性堅定,令人動容的漂亮小姑娘。

旁邊有熱心的路人聽見他們倆的聊天過程,當即道:“不用去管理處,我知道負責管這一片的園丁就在前面呢。”

他們跟著路人上前,成功找到了園丁,餘禾把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,負責這一片的王園丁卻壓根沒當一回事。

王園丁人黑,嘴唇很厚,看起來很老實,但是眉眼間總透出隱隱自傲,可以看出來,他對自己的技術很有信心,怎麽可能會隨便相信一個小姑娘的話。

“哎呀,女同志你不要瞎說,我把這些桃樹當成祖宗伺候著,照顧得好著哩,怎麽可能被蟲蛀,別瞎想了。

還有你這個男同志,不能因為跟人家女同志處對象,就風風火火不著實際吧,隨便說什麽都相信。”

餘禾沒有輕易放棄,她本來就不是會因為別人區區幾句話就被臊得臉通紅的人,更何況,她知道自己有道理。

“是真的,如果你不相信的話,可以找一棵桃樹查驗。”她語氣平靜,理智的說。

王園丁原本正在修剪枝椏幹活,好聲好氣溝通了,對方還是聽不懂,就讓他愈發煩躁,“我說女同志,你不懂別瞎說,逞能也不是這麽逞的吧,你再搗亂我天黑都幹不完活。

再說了,叫我找棵桃樹看一看,萬一桃樹沒事呢,損失算誰的?都是公家的東西,已經是能處對象的年紀,怎麽還這麽不懂事。”

餘禾沒想到對方會這麽難溝通,但是仔細想想普通人看不出來桃樹的問題,只以為生長的正好,換做園丁的視角確實會覺得她討厭。

她還待要說什麽,另一道人聲出現。

蒼老卻隱隱透著渾厚,吐字清晰熟練,字正腔圓,“算我的。”

餘禾順著說話聲望去,是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,他一身深藍中山裝,衣袖的地方用袖套套住,但是不大能撐起來肩膀,顯得衣服空蕩蕩,頭發花白參半。

王園丁發現說話的人是誰之後,哎呦一聲,神色比對著餘禾恭敬不少,“顧教授啊,您別聽她胡說,我把桃樹都照顧得好好的,怎麽可能被蟲蛀了。

您老過兩天就能回北平了,咋還趟這些事呢。”

顧逢春顧老是植物方面有名的專家,之前被下放到縣裏的一個農場,勞動改造,都過了很多年了,上面不知道怎麽回事,突然說把他調回北平。

臨走之前,縣裏的領導死活要顧老留下來休息幾天,也看看風景什麽的。

顧老不耐那些客套話,這兩天幹脆紮根到公園裏,到處看植物,做點園丁的活,松松土澆澆水。

王園丁會看不起面嫩漂亮的餘禾,但對於顧老這種大人物,那是一點輕視都不敢有。畢竟領導之前三令五申,說人家是專家,能在首都的大學當教授的人,要不是這場浩劫,那可是能出現在報紙裏的人物。

顧老看著慈眉善目,但是在植物的問題上,卻有老學究般的較真,“一是一二是二,照顧得好是一回事,有沒有被蟲蛀食另一回事。

我之前觀察過,桃樹的花瓣掉得比之前快一些,現在看不出問題,等到桃花枯萎能看出問題的時候,恐怕樹就救不了了。

你也聽一聽人家小姑娘的意見。”

“好吧。”顧老都開口了,王園丁哪還有意見。

他苦著臉去了桃樹那一片,等到對上餘禾的時候,臉色跟語氣都不大友善,“你自己挑一棵,別等會兒我動手了結果沒事,你再說什麽砍錯樹了。”

餘禾看了看,指向最開始哭訴的那棵桃樹。

王園丁雖然一開始抱怨,但是真動手幹活的時候,卻很麻利,一看就知道是個好手。

這一片的動靜引起路人的好奇,就連處對象的青年們也把目光移向他們。

理所當然的,餘禾跟晁建陽相處的場景,落入人群中的一雙眼睛裏。

她看著餘禾跟晁建陽湊在一塊,先是震驚,而後嘴角上揚,緩緩笑了。

而餘禾這邊也見了分曉,桃樹裏頭確實被蛀了好大一塊。剛剛還覺得無所謂的王園丁,擦了擦頭上的冷汗,不敢置信的看向餘禾。

比起丟面子,還是慶幸多一些,畢竟要是再拖下去,等到這麽多桃樹全枯了,恐怕他也沒有好果子吃,得被領導好一頓罵。

這時候王園丁倒是衷心佩服氣餘禾了。

他想上前問一問餘禾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,結果有人先他一步,是顧老。

顧老一輩子門生無數,可以說是植物學的專家,是這條路上的高山,引得無數人敬仰。

但是跟他相處的時候,卻會發現他生活中是個很和藹的人,對學生和善照顧,當然,在專業上要求非常高。

顧老看向餘禾的目光滿是欣賞,“小姑娘,你是怎麽發現桃樹被蟲蛀了?”

這個問題倒是叫餘禾不知道怎麽回答,她總不能說自己是聽見桃樹哭了吧,但要說用專業知識回答原因,她上輩子學的也不是植物學啊。

餘禾頂著顧老期許的目光,硬著頭皮說,“我也不知道,就是看著覺得不對勁,像是裏面被蟲蛀了。”

顧老並沒有因此嘲笑她,而是配合的和善一笑,“喔,這樣啊,看來你很有天賦。

有沒有想過學植物學,將來你就能知道原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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